列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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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明清之際西方科技東傳的情況

明朝末年,西方傳教士陸續東來,在傳教的同時,亦把西方知識傳入中國。這段「西學東漸」的歷史,始於十六世紀耶穌會教士利瑪竇東來,而止於十八世紀清廷禁止天主教及羅馬教廷解散耶穌會。在這段時間裡,憑著傳教士的努力,不少有關西方科學知識的書籍得以轉譯成中文書刊。例如,艾儒略(Julio Aleni, 1583-1649年)編《西學凡》,是一本西方大學教科書的綱要。高一志(Alfonso Vagnone, 1568/1569-1640年)編有多種以「西學」為名的書籍,如《西學修身》、《西學持家》、《西學治平》等,為西學的傳播打開了大門。

1582年(明神宗萬曆十年),利瑪竇及羅明堅(Michael Ruggieri, 1542-1607年)抵澳門,次年到廣東肇慶,正正式式在中國展開傳教的事業。此後陸續有傳教士抵達中國,進行活動。及後1601年(萬曆二十八年),利瑪竇與西班牙人龐迪我(Didace De Pantoza, 1571-1618年)到北京謁見明神宗,獻天主經典、聖母像、自鳴鐘及《萬國輿圖》等,藉著他們的專門知識而獲得明朝君臣的信任。

傳教士不單輸入西方圖書,而且重視譯書和著書,從不同途經介紹西方知識。[參看下表] 而關於西方科學知識的為數不少,主要包括:

(一)天文、曆算方面──

  1. 利瑪竇口授、徐光啟筆譯《幾何原本》;
  2. 湯若望 (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,1591年-1666年)著《新法算書》;
  3. 鄧玉函(Johann Schreck,1576-1630年 )《西洋曆法新書》。

(二)科學技術方面──

  1. 王徵(1571-1644年)與鄧玉函著《遠西奇器圖說》;
  2. 湯若望著《遠鏡說》;
  3. 熊三拔(Sabatino de Ursis ,1575-1620年)著《泰西水利》等。
《坤輿萬國全圖》

(三)地理學方面──

  1. 利瑪竇製《坤輿萬國全圖》;
  2. 艾儒略譯《職方外紀》;
  3. 南懷仁 (Ferdinand Verbiest,1623-1688年)的《坤輿全圖》等。

(四)哲學、醫學方面──

  1. 李之藻(1565-1630年)與傅汎濟(Francisco Furtado, 1589-1653年)合譯《名理探》;
  2. 鄧玉函著《泰西人身說概》;
  3. 張誠 (Jean F. Gerbillon,1654-1707 年)著《哲學要領》(滿文)等。

明清之際輸入西學書籍統計表
[按:並沒有把宗教書籍計算其中]

種類 數量
明末 清初 共計
天文學 30 13 43
數學 8 0 8
物理學 4 1 5
地理學 2 6 8
炮術 1 1 2
藝術 3 1 4
語言 3 0 3
其他 10 0 10
存疑 1 6 7
共計 62 28 90

資料來源:張蔭麟:〈明清之際西學輸入中國考略〉,
見氏著:《張蔭麟文集》(北京:教育科學出版社,1993年),頁46。


利瑪竇(左)與徐光啟(右)

在是次西學東漸的過程中,利瑪竇被中國士大夫尊稱為「西儒」。他在宗教或科學的傳播工作上,均發揮了奠基者的角色,也是中國近代教會的開端,為後來的傳教士樹立了榜樣。觀乎利氏於1582年抵達澳門,旋即學習漢語,又改了中文姓名,習漢人的禮俗,藉此拉近與中國人的距離,利於傳教。1583年,利瑪竇入廣東肇慶,開始建立在中國的第一個根據地。當時利氏眼見中國人多崇尚佛教,故訛稱自己來自天竺,並先行剃髮,穿上袈裟,暫且不談傳教事宜,改以介紹隨身帶來的歐洲書籍和器物,以打開中國人的眼界。及後,利瑪竇更願意穿上儒服,廣結士人,討其歡心。曾稱讚中國物阜豐盛,有言:「中華之偉盛,除未奉天主,實無敵於世……中華非一國也,乃一天下也……柏拉圖烏托邦,實存於中土乎!」深得社會的認同。至1601年1月(萬曆廿八年),利氏京師,奉送天主聖像、自鳴鐘、《聖經》、《萬國輿圖》等,頗得神宗讚賞;翌年神宗准許利瑪竇在北京建天主教堂。四、五年間,信徒大增,官員入教者漸眾,如徐光啟、李之藻等,耶穌會分會亦已遍及上海、南京、北京、南昌、肇慶等地。1610年(萬曆卅八年),利氏病逝北京,終年58歲。

利瑪竇回憶說到:

「從[中國]皇帝到平民,儒教最隆重的事,是在每年的某些季節,給逝去的祖先獻供,有肉、有水果、焚香及絲布,窮人則以紙代替絲布。他們認為這是盡孝道,所謂『事死如事生,事亡如事存,孝之致也。』(《中庸》,第十九章)他們並非認為死人會來吃上述東西,或需要那些東西;他們說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有什麼別的方法,來表現對祖先的愛情及感恩之情。有些人曾對我們說,訂立這些禮法主要是為活著的人,而非為死人;即是說,那是為了教導子孫和無知的人孝敬仍然在世的父母。看到有地位的人,事奉過世的仍像在世的,自然是一種教訓。無論如何,他們並不想逝去的人是神,不向他們祈求什麼,祝望什麼,與偶像崇拜無關,或許也能說那不是迷信,雖然最後在成為基督徒後,把這份孝心,改為對窮人施捨,以助亡者之靈。」[利瑪竇著,劉俊餘、王玉川合譯:《利瑪竇中國傳教史》(臺北:光啟出版社,1986年),第一卷〈緒論:中國與中國人〉,頁85。]

由此可見,利瑪竇體會中國的實情,故並不急於開展傳教工作,反而,首先認識中國傳統文化,結交士紳,擴闊與官僚活動的圈子,繼而透過士紳的穿針引線,取得皇帝支持,使其有機會努力拓展天主教在中國內地的活動,順利地展示了西方的科學技術與物質文明,並開創中西結合譯書的歷史性時刻,成為開拓出西學中國化的先驅靈魂人物。利氏的追隨者也先以傳播西方科技知識為具體工作,從而打動人心,消除中國人的疑慮。在取得他們的好感之後,再進一步發展傳教的事業。李之藻曾稱讚利瑪竇擁有豐富的知識,曰:「其持議崇正辟邪,居恒手不釋卷,經目能順逆誦。精及性命,博及象緯、輿地,旁及勾股、算術,有中國先儒累世發明未晰者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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